说着话的工夫,要卖方的夫妻二人就跟着开了口,“夫人,要不是实在熬不下去了,我是真舍不得。”
都说如今这年头,最难熬的是庄稼户,毕竟一旦闹灾,田地里的庄稼彻底没了产出,那庄稼户一整年的日子就都没指望了。
可是,像他们这种小本买卖的营生,日子也艰难的厉害。
庄稼户地里指望不上,总归还能卖着苦力干活。可他们,既要面对不断上涨的粮价,又要应付着铺子里的各种开销,偏生随着铺子生意一落千丈,他把最后几个伙计都遣散了,以至于他跟家里的婆娘只能白天晚上盯着铺子。
时间久了,连先前攒下的那点家底儿,都搭进去不少。
哪怕前一季的时间里,因着云州地界上不少村子,多少都有了收成。且本县还出了桃溪村那般的产粮大村,好歹让官府把粮价稳住了,可对于他们已经撑得有些撑不动的买卖人来说,也不见轻松半分。
毕竟,衙门低价售卖粮食是有前提的,多半是紧着寻常贫苦人家吃的。像他们这样的,还有本钱吃穿不愁的人家,根本排不上号。
俩人也不是不知道,若是再坚持坚持,许是情况就能好转。
只可惜,现实情况是二人实在力不从心。也怕这盼头,不知三年还是两年能实现,到时候铺子一样支不起来,而他们的家底儿估计就要彻底被掏空了。
毕竟都是小门小户,眼下手里有几十两,回到乡下去,还能过上体体面面安安稳稳的小日子。
可要是继续守着铺子,谁知道,最后会落到什么境地。
林秀秀抱着小珠儿,带着翠儿跟柳儿并着侯叔,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处院落。
且不说布局极好,收拾的也十分利索。
虽说院儿里除了主家夫妻俩人,再没见着一个下人或是伙计,但是这诺达的院子里里外外,就连厨房的灶膛外头,都擦的干干净净的。
主家娘子见着林秀秀看的仔细,不由解释道:“夫人放心,这各间屋子院子角角落落的,都是我亲自打扫的。咱铺子之前是做吃食的,所以打一开始,就养成了随手打扫收拾的习惯。”
要不是她手脚勤快,日日把铺子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,也不可能只靠前几年的买卖就攒出一份家底来。
林秀秀点了点头,笑着赞赏了几句。说实话,就看这干净劲儿,她就觉得舒心顺眼。
许是在交谈的时候,打周顺子那听出林秀秀的来历了,主家夫妻俩好生激动了一番。
主家娘子更是难掩欢喜的,同林秀秀说起县里各家各户,虽然都没见过林秀秀的模样,但是一提起林娘子来,那简直能直接搭戏台子。
就她在没生意的日子里,都没少听县里头的瞎子说书人讲林娘子下凡救苦救难的故事。
那模样,若不是碍着林秀秀怀里的孩子,只怕她都要直接拉着林秀秀说上一天一.夜了。
就这么着,主家娘子直接拍着大腿,咬咬牙给林秀秀免了个零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