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。”
金发男人的后脑勺绽放开一朵血花。鲜艳的红和浑浊的白,痕迹在西装衣领上渐染开来。他的身体,逐渐失去支撑体重的力气。他将一只手撑在墙壁,慢慢地坐下来。
子弹卡在头骨的裂口之中。要害部位的大脑受到如此重伤,竟然还没有当成死去,作为人类而言相当了不起。但这毫无意义,因为再高明的医生,都不可能治愈他现在的伤口。
巴西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心肺功能正在以人体可察觉的速率飞快下降,视野里的世界,只剩下朦朦胧胧的红影。
……
站在他身后,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蹲下来。
“老板有话对你说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,就像来自久远的记忆之中一般飘渺。
“有话对我说”……结果却下这么重的手么?但他没有说出口,一方面是体内力气的大量流失,求生本能令巴西勒更愿意将剩余的力量用来苟延残喘,另一方面是他很清楚,话语对这群人来说毫无意义。
求饶、威胁、咒骂。对于像身后这样的人,像这种将意识和机体都被改造地与机器人无异的杀手而言,只是细弱到微不可闻的噪音。
巴西勒很清楚这一点,因为他曾经亦是其中一员。只不过,因为一场变故,某个相遇,锡士兵找回了自己的心,曾经的机器人找回了自由意志,只是这样的故事而已。
“你好,巴西勒。干的不错。”
……什么?
老板的开场白令他感到在意。金发男人努力地扒开眼睑。眼眶周围的肌肉僵硬,如同有千钧之重。
“在东京市区内大闹一通,从而转移日本人的注意力。你确实做到了。不枉我对你寄予厚望。”
……?
迟钝的大脑超负荷地运作。
过了半响,巴西勒苦笑起来。
是这样啊。自己的背叛,亦在对方的预料之中,并且反过来当作武器来利用,压榨着作为杀手生命所剩余的最后价值……!
“只是,世上总有未知的变故。真叫人头疼啊。”
老板叹了口气。
“很遗憾,因为不速之客的闯入,东京这边的局势已经变得一团糟。你已经没有价值了,好好地去死吧。”
对方说出象征着最后通牒的话。
他吃力地抬起头。
“……老板……你现在……原来在东京吗?”
“是啊。察觉到了吗?真是不错的直觉。竟然要损失像你这样优秀的手下,我感到很心痛。”
对面的老人一边说着,一边稍微提高音量。
“来,送他最后一程吧。”
“是。”
风衣男说。
他扣动扳机,在巴西勒的脑袋上补了一枪。
“啪”最后的微弱挣扎消散了。金发男人像上岸后缺氧死去的鱼那样躺在地上,张大嘴巴,一动不动。
“老板,您还有吩咐吗?”
杀手恭敬地向电话彼端的男人询问。
那是他的主人,罪无可恕,血债累累的犯罪者集团的领袖。
——弗朗西斯·理查德·波特。
“在尸体上做点手脚,然后处理掉,放到日本警察的眼皮底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