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家注视着那个穿着病服的瘦削身影落到草甸上翻了个滚,然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,以义无反顾的气势继续朝前奔跑,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整套下来动作行云流水,目标明确。
数秒钟后,野上翔子已经跑到两块草坪之间的鹅卵石小路上,看样子是准备沿着大门口方向离开。
要是一切顺利的话,说不定真的能让她逃离医院。毕竟小说家刚才进来的时候,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保安,而靠近门口的广场上都是医务人员和出来散步的病人,哪怕注意到有人从病栋里跑出来,恐怕也不会阻止他。
当然,看野上翔子一副头也不回的坚决态度,这意味着刚才还在出手帮忙的小说家,已经被这位女士不管不顾抛下了。
他望着手中用被单打结缠绕而成、尾端垂落到地上的临时绳索,一时间沉吟不语。
小说家干脆坐回病床上。
就在这时,背后房门大开,水岛舞大踏步走了进来,并朝他发出质问——
……
“发生啥了?”
转过头来的小说家眨巴眨巴眼睛,一副很茫然的表情。
“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!”
水岛舞走到他面前,这位叉着腰的女孩俯下身来,以一副威逼的姿态,与坐在病床上的小说家靠拢到近在咫尺的距离。
那双长长的浓密睫毛下的乌黑瞳孔,正一眨不眨盯着他,清新的香水味一个劲往鼻孔里钻;最重要的是快凑到脸庞正前方的.....以上一切都令他有种理智逐渐消散的感觉。
小说家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往下移动。
即便如此,他的余光还是不免瞥见了。
小舞姐看起来很生气,清纯的脸庞上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,可那狐狸般妩媚的眉眼间却隐含着笑意,特别是当她注意到某人那正值青春期的躁动不安时,开玩笑似的促狭感就愈发明显了。
“那个......”
小说家咳嗽了一声。
“刚才,野上翔子女士向我求助了。她说自己是一直被关在这里,没办法出去,所以才趁这个机会想要逃走。”
“是吗?可是安野医生不是这样说的。”水岛舞回答道,“他说医院是为了野上女士的身心安全起见,才不希望外人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。”
“事实上,野上女士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试图离开这里的举动,医院管理层早就对她不厌其烦,若不是靠他求情,野上翔子可能会被转到别的特殊医院去。”
“安野医生还说,自己已经预料到了,如果野上女士有和外界沟通的机会,她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借助他人的力量。而要是真的被她逃走了,自己肯定要遭受严格的惩罚云云。”
“......你是说,你更愿意相信他吗?”
“不,我的意思是‘兼听则明,偏信则暗’。应该将两个人的言论加以比较,再联系医院,才好得出结论。”
小舞姐直起身说道。
“但不论如何,都不能擅自让野上翔子女士离开这里。我们还有问题想问她呢,男朋友君是怀着相同想法来的,不是吗?”